2014年的盛夏,运作了近五十年的湾仔码头被清拆。在地铁还没有兴建的七十年代,轮渡是人们往返于香港岛和九龙半岛的主要交通方式,而湾仔码头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,也曾见证了无数人事变迁。她叫臧健和,人称“水饺皇后”的“臧姑娘”。
2014年的盛夏,运作了近五十年的湾仔码头被清拆。在地铁还没有兴建的七十年代,轮渡是人们往返于香港岛和九龙半岛的主要交通方式,而湾仔码头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,也曾见证了无数人事变迁。她叫臧健和,人称“水饺皇后”的“臧姑娘”。
“有人缘的人没天缘”
1968年8月,臧健和与丈夫结婚的那天,天上下着瓢泼大雨,亲友们圆场说:“有人缘的人没天缘。”臧姑娘从小人就有好人缘,5岁就开始帮忙干农活,10岁出头厨艺就比母亲精湛。她热情又善良,邻里都把她当自家闺女。14岁那年,一场自然灾害让家里断了生路,父亲出走台湾,母亲带着她和妹妹离开家乡日照,辗转到了青岛,靠帮人家缝缝补补过日子。
为了赶活儿,母亲深夜还在灯下穿针引线,臧健和看着母亲布满血丝的眼,心里也像被针绞般作痛。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,臧健和辍学去医院里当护工,在这里,她结识了一名医生、也是她后来的丈夫——一名泰国华侨。
这桩跨国婚姻当天的雨声似乎成了日后悲剧的谶音。结婚6年,一双女儿,变故却突如其来。丈夫借口回泰国打理家族财产,暂时告别臧健和母女。三年后,臧健和带着女儿欢喜地来到泰国时,却发现丈夫已经另娶妻生子。
夫家是做丝绸生意的富裕人家,传统观念深重的泰国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儿子才能传宗接代。臧健和一直以两个女儿为自己生命的重心,无法忍受这样的歧视,毅然选择了离开。
湾仔码头的“水饺皇后”
她想着无颜再回家乡,手里拿的是香港护照,索性就在香港落脚。因为语言不通,她只能去做别人不愿做的粗活。她白天在酒楼做杂工,晚上收工后去洗电车,每天只睡3、4个小时。然而一次意外让她腰骨裂伤,接着又查出严重糖尿病。香港福利机构提供给她公援金,她却拒绝接受:“吃救济会失去斗志,孩子做人也挺不直腰杆。”
一个偶然的机会,来家里做客的朋友夸她包的饺子好吃,说者无心、听者有意,臧姑娘用捡来的木头做了手推车,带着两个女儿来到热闹的湾仔码头。
自己做的饺子合不合港人的口味,这时候她的心里紧张和期待交织着。第一批客人是几个刚打完球的学生,其中吃了第一口饺子的那个学生感叹了一声:“哇,好好食啊!”这句对饺子的称赞,成了初来香港的臧姑娘感受到的第一抹温情。
客人们挂在嘴边那句“好好食啊”,是她学得最熟也是觉得最好听的一句广东话。
有一个广东人天天吃臧健和的饺子,每次只咬一个饺子肚,把皮留在碗里,臧姑娘问他原因,这个广东人说:“你的饺子皮像棉被那么厚,怎么吃。”她立马去买了广东饺子来吃,发现皮薄的和纸一样,恍然大悟。这就立刻开始改良自己的饺子,琢磨了三天三夜、眼睛熬得通红,终于做出来了,再请那个广东人吃。那人捧着饺子边走边吃,回过头来对臧健和说了句:“臧姑娘,你真行!”
因为饺子好吃,臧健和摊子前的顾客总是络绎不绝,其中有一位是《文汇报》的专栏记者,他将臧姑娘的事迹发表在了报上,“街头水饺皇后”的名字传遍了香港的大街小巷。有顾客建议臧健和给自己的水饺取个名字,臧姑娘想到了让她走出绝境的这个码头,“湾仔码头”这个名字就叫开了。
路边摊走出“国际范儿”
有天,臧健和的表姐打来电话说,日本大丸百货的老板要跟她合作,因为老板的女儿挑食很严重,却唯独钟爱她的饺子,一口气吃了20多个。大丸公司向臧健和提出邀约,以公司给她牌照为条件,让她在大丸公司的工厂里生产,用日式包装,并以大丸公司的名义出售。臧健和对此并不认同,在与大丸公司商榷时,她提出了三个要求:用湾仔码头的牌子、包装上留下自己的联系电话、供货批发价比零售价贵一块半。第一条是为了让自己端稳这碗饭,不至于被踢出局;第二条是为了和顾客沟通,听取顾客的意见和建议;第三条是为了保证商品的质量好、包装精良。就这样,“湾仔码头”从路边摊走进了超市,也走进了更广阔的天地。
1996年,湾仔码头在香港已经家喻户晓,许多商界巨头打来电话谈合资合作,其中就有哈根达斯的母公司——拥有120多年历史的美国品食乐(pillburry)食品公司。对时代风向嗅觉敏锐的臧健和此时也深感工厂效率跟不上市场需求,在参观了品食乐现代化的工厂之后,她对品食乐机械化的生产、先进的食品安全控制系统以及操作人员严谨认真的态度很满意,当即拍板决定合作。
最终,品食乐买下湾仔码头七成股份,并快速在上海、广州建立现代化工厂,并推出汤圆、云吞等新产品。至今,湾仔码头在国内外拥有15家大型生产基地,产品出口到东南亚、北美、欧洲多个国家。海内外的客人一提起“湾仔码头”,就知道那是家乡的味道。
即便如此,臧健和还会亲自去菜地,挑选最好的菜种;给养猪场的订单里,猪的不同部位的肉有精确的配比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但是对于臧健和,这些小节恰恰是她最在意的。
从街头小贩成长为身家过亿的女企业家,臧健和把她的成功归因于顾客:“顾客愿意吃你的东西,你自己饭碗里也有了吃的。”可是在时代的洪流挟裹之下,也许只有沧桑而又年轻的湾仔码头还记得:当年的贫穷的臧健和挺直了腰板站在摊前,娴熟地包馅儿,捏花边,撒一把葱花,笑容满面地捧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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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黄淑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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