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二女儿占菲菲也考上大学的时候，王凤兰终于回来了。一看分别十几年的媳妇如今像脱胎换骨一样，占昌华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。
王凤兰嫁到大占头村细细算来已将近二十年了，可不是么，她的大闺女占灵灵去年考上省城大学的时候刚刚十八周岁。
王凤兰这十年来一直在南方打工，从未曾回到过大占头村。有人说她改嫁又找了一家，又有人说她在南方跟别人另外搭伙过日子了。王凤兰虽然这么些年来没有露过面，但家里两个闺女却一直不曾缺衣少食，还一路从小学念到了大学，且占灵灵的父亲占昌华也没有婚配的意思。
在大占头村，上大学的只有男孩，而且就那一两个，唯独占昌华家的两个姑娘例外，别人家的姑娘至多读到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帮助家里兄长、弟弟读书或是盖房结婚。
“昌华啊，你又没有个儿子，手里不多攒几个钱等晚点儿老了有个防备，还拿出去给两个丫头片子读书，你是不是傻了呀？那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，你就算养成仙女那早晚还得是人家的！”占昌华的大哥跟他闲聊的时候，忍不住说了他几句。
“大哥，我也没法啊！凤兰这一走就是十几年，年年往家寄钱，就是不提回来的事。她在生我的气呢，说我不把两个闺女当自己的亲生骨肉看，她就是要出去挣钱然后把女儿们都供到大学毕业。我能有啥法儿呢，家里的钱大部分都是人家挣的，我一个大男人还有啥说头？再逼急了，凤兰把俩姑娘都弄走，那我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。再说，我都啥岁数了，离了婚谁还愿意跟我呢？老男人一个，又没有本事。”占昌华闷着头说。
当年，占昌华一看媳妇王凤兰头胎就是个闺女，在母亲的怂恿下立即就想把她送出去，是王凤兰以死相逼才阻止住了。过了两年之后，王凤兰二胎又是个闺女，这一下可把占昌华给气疯了，嚷嚷着要把孩子随便找个家送出去，一分钱也不要，又一次被王凤兰给拦了下来，这次，她是拿母女三人的性命相逼。
接连生了两个闺女之后，占昌华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，整日里唉声叹气，直呼后半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？
后来，就是因为王凤兰受不了占昌华让她再生第三胎，一气之下撇下两个闺女跟着亲戚南下打工去了。而且，这一走就是十几年不见人影儿。
王凤兰走了之后，占昌华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，既当爹来又当妈，得亏有王凤兰隔一两个月寄回来的钱，父女三人才能过得比上不足、比下有余的生活。
等二女儿占菲菲也考上大学的时候，王凤兰终于回来了。
面对别人皮笑肉不笑的质疑，王凤兰丝毫不理会，出门这些年，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畏首畏尾的村妇了。
一看分别十几年的媳妇如今像脱胎换骨一样，占昌华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。
母亲也去世了，两个女儿也都上大学了，占昌华决定和媳妇王凤兰一起出去打工，随便找个什么活都行，他再也不想跟媳妇分开了。
这样又过了三年，占灵灵和占菲菲都大学毕业了，都进了不错的公司，拿到了高工资。
看着两个女儿像个城里姑娘一样，坐在明亮的办公室里，冬天有暖气，夏天有空调，占昌华的心里十分得意。村子里那些早早辍学的女孩，早已嫁作人妇，为人母了，而她们不是在家一边种地一边带娃就是坐在车间里昏天暗地的加班，这样下来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有闺女的一半呢！
“唉，读书多就是不一样！”占昌华穿着女儿买的一千多的羽绒服，喜滋滋地说。
“你还在为没有儿子遗憾吗？你不是说养闺女都是赔钱货吗？”一看丈夫的得意劲儿，王凤兰酸酸地揶揄他。
“哎，还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啥呢？那时候年轻，不懂事。这二年跟着你在外头跑跑，长了见识，知道自己当初有多傻了！”占昌华嘿嘿地笑着说。
院子外面，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提示过了今晚，明天将是农历新的一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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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黄淑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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